那么正确的路, 一开始就是在左边。从车子驶入右边开始, 他们就已经慢慢落入了圈套。
陈飞鹰忽然有个猜测——如果说左边是正确的道路,那么右边刚好与左对立, 呈现出来的会不会是截然相反的事物?
就像镜子, 人能够通过照镜子看见自己的全貌,站在镜子前,人照左手,镜子里反映出的就是左手, 人照右手,镜子里反映出的就是右手。
但实际上也不是如此, 相对站立的两个人, 如果想要得到大致重合,左手对立的则是对方的右手, 右手对立的是对方的左手。
这是个毫无任何证据以及根据的猜测, 甚至说得上有些天马行空和无厘头,可是联系到这一整天在村里看到的种种怪象,他不得不作此考虑。从那个开货车的中年男人开始进村后,见到的所有人都在一股脑的说周琴琴的母亲种种劣迹不堪,似乎想要极力塑造一个“死也活该”的形象,但周琴琴的母亲叫什么, 是哪里人, 目前住在哪, 却让所有人三缄其口。
三人成虎, 就算是流传极广的事情也不一定就是实际的真相。
在没有看到周琴琴的母亲之前, 众人说出来的事情有模有样,让人半信半疑,可是在见到眼下的这具尸体之后,之前听到的那些话,全部要推翻重来。
不管琴琴父亲是怎么死的,但总归是好生用棺材安葬,又将排场做得十分体面,风风光光去的。而周琴琴的母亲未免死得太不光彩,即便真的做下了不可饶恕的错事,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将人用锁链锁在猪圈里。
周琴琴的母亲才是真正深受其害的那个。那么他们说的话就通通都变成了谎言。
如果将镜像成像对应在左右两边的路上,那么村庄同样是相互颠倒的——善即是恶,恶即是善。
真即为假,假即为真。
所有人的话都需要倒过来听。
这是镜中世界。
***
想明白了其中原委,陈飞鹰离开猪圈,身上粘的味道是消除不了了,他在池塘边犹豫了下,还是没跳下去。
池边柳随夜风招摇舞动,婀娜多姿,倒映在池塘里则鬼气森森,张牙舞爪。
透过叶片,中年男人的那辆货车停在池塘对岸,货车的车厢锁着。他后退数步又借跑短距越过了池塘,落在货车不远处。没有开锁的钥匙,不是什么难事,所有正规开锁配锁的生意都需要在公安局挂个号,对这项小技能早运用的炉火纯青,就算不用破坏锁也能打开。
三两下把货车锁着的车锁打开,里面果不其然是一堆西瓜,还有不少破了瓜瓤,红色的汁液流了一车,还没开门的时候,就滴滴嗒嗒的从下头的缝隙里流出来。
既然这些瓜都是假的,那么在真实世界里货车里关的到底是什么,从车上滴落的红色液体落入草地后,很快就融入泥土里消失不见,他心里闪过不祥的念头,总觉得在这昏暗的光线下,满车的西瓜就像装了满车的脑袋。
他从来都不吃西瓜,自从有记忆开始,原来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在徐黎灵制造出的回朔的幻境中才知道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一场惊天变故,隔着一窗,童白书在墙外被捅死,那个小男孩手里捧的瓜也摔碎在地上。
就像现在这样。
沉闷的呼出一口气,陈飞鹰把货车门照原样锁上,镜中世界像是一场完全没有任何提示的游戏,完全靠自我摸索才能勉强推进一点进度。
那么接下来,是该要循着猪圈尸体这条线索继续,还是探查身边的“徐黎灵”真实身份,暂未决定,它今夜一直在庭院中徘徊,后来又去了后山,那恐怕后山上也能搜到点东西。
大白日灼灼的桃林,入了夜之后则变得死气沉沉,不过桃木属阳,对阴气阴魂之类伤害性极大,只是不知道镜中世界是不是也是如此。
比起查线索,徐黎灵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那边状况如何。想要通过一己之力制造出如此大的幻境效果,不管是不是一己之力,背后的力量都不容小觑,而且特意将他和徐黎灵分隔开——
对方大概现在有危险了。
不动他的原因,或许只不过是因为他背后根深蒂固的关系网复杂,一旦伤到他代价严重,背后势力必定会被清查。
那就不能再在这个地方耽搁了,忽略心里,莫名的焦虑,陈飞鹰在地上捡了几只桃木枝随手塞进口袋里,他没选择大道往回走,而是朝着和旅馆相反的方向,车子已经事先被停在了那里,进退可攻可守。
就算徐黎灵再厉害也难保会不会出现其他意外,若真的所向无敌就不会那样躲躲藏藏了,说到底是他要求查案把徐黎灵带到这里来的,也一定要把人原模原样的带回去才行。
陈飞鹰四处张望,打探着环境,寻找能出去的办法。
把车按照原道开回去不知道可不可行,但至少要先试试。以及那个旅馆里的女人,就让她继续留在那里好了,对方看上去对于这里颇有畏惧,似乎受到了什么限制。
他打开车门上车,刚落座就觉不对,一转头,长发的女人垂头坐在副驾驶座。
车内的照明灯开着,暖黄色的灯光斜斜的照下来,车内飘荡着若有似无的红色雾气,是邪气,也是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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