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起身后躬身道：“自陛下登基后还没来给阿娘请过安，还请阿娘恕罪。”
荣安太后轻笑道：“是为了你生母的事过来的吧？”
吴王听后立刻跪在地上，“姨娘的事不知陛下有没有和阿娘商量过？先帝的后宫还是阿娘做主的！”
荣安太后静静地看着吴王，“孩子，你的话太直白了。”
吴王深深蹙着眉。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忍了多年，结果自幼走得近的弟弟登基后将他生母送走了。
别人都是苦尽甘来，他怎么就苦上加苦呢？
荣安太后沉声道：“你先起来。”
吴王略迟疑，还是起身了。
荣安太后叹道：“山河尊其生母为太后，你就应该知道，我这个嫡母没那么重要了，你今儿来，若想让我主持公道怕是不能了。”
吴王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荣安太后略感慨道：“你一直以来都懂事的好孩子，而山河也是有分寸的，他自然有他做事的道理。”
吴王觉着胸闷，有一口气在那里堵着。
没有人能帮他！
不仅不帮他，还要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荣安太后静静地打量着他，瞧着他七个不服八个不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不禁劝道：“因果循环都是寻常，只因你在其中，山河不得不顾及你的感受，否则顺太妃的结果比现在要凄惨百倍。”
吴王咬着牙，什么因果循环？
不就是华安太后和顺太妃那些昔日恩怨嘛！
在他看来，赵皇是当之无愧的心狠之人，丝毫不念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刚消除几日的隔阂，再次因为近来的种种事，使得吴王心中升起微微的恨意，若是有道光能照在他身上，也能清退阴霾的。
岐山大长公主的拒之门外，闹市里的流言蜚语，荣安太后的置之不理，都让他恨意骤升。
见荣安太后不帮自己，他只能离去。
心绪低沉的他不想回清风殿让永安郡君徒增担忧，便漫无目的地走在宫道上。
这时有轿辇自前方缓缓来。
有些失神的他并没有留意，直到呵斥声响起。
“太后仪驾，还不避让！”
听到宫娥的声音，吴王忙回神瞧了过去，竟是华安太后经过。
他静静地退到墙边。
不过华安太后却抬手命轿辇停下，她笑意盈盈地看着吴王。
“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挡我路，原来是十九啊，你姨娘近来可好啊？”
听着华安太后挑衅的话，吴王含着怒气，然而在抬头看向华安太后时，眸光变得很淡然。
“承蒙陛下关照，我姨娘在清心观过得很好，吃穿用度比宫内还要好些。”
此话并不是假话，顺太妃的份例的确不差。
然而在吴王眼里，那不过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而已。
华安太后听后，阴沉了脸。
紧接着她又面带得意的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睨着吴王，“王爷见太后，下跪磕头不为过吧？”
她身边的内侍回道：“按照宫内的规矩，理应如此。”
华安太后冷笑一声，“跪吧。”
吴王双手握成拳，他是可以向先帝的妃嫔跪地叩头，只是总要分时间地点的。
不是去请安，也不是逢年过节拜寿……
是侮辱！
“吴王殿下是要失仪吗？不尊太后的罪名落下来，那些言官还会让你任吏部尚书吗！”华安太后言辞犀利道。
提起这个，吴王冷静了很多。
当吏部尚书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很重要。
他深吸一口气，撩起衣摆跪在了地上，屈身后，双手按着石板一言不发。
华安太后笑得很得意。
“行了，我也不能真跟小辈计较不是？走吧。”她懒懒地说道。
轿辇继续缓缓向前。
吴王咬着牙，慢慢地起身，侧头看着那一行人，脸色有些阴郁。
有时候弦绷得紧是会断的。
吴王静站了一会儿，抬脚向清漪殿走去。
殿内，周生婴正在小酌。
“十九哥快坐，尝尝我在宫外新买的酒。”周生婴笑着说道。
吴王落座后品了一口，略挥衣袖将酒杯放在了桌上，“还不错。”
随后他打量殿内，“阿稔呢？”
周生婴随口说道：“她去找陛下了。”
说话间两人酒杯碰了一下，然后边聊边饮酒。
吴王失意得很，想要一醉解千愁。
周生婴见他如此，微蹙起眉。
“十九哥，别喝了，再喝就该醉了，到时候长公主可饶不了我。”周生婴忙劝着。
说话间，他试图将吴王手里的酒杯夺下来。
此时的吴王已经初显醉态。
他不满道：“他为了给他姨娘出气就把我姨娘送出宫，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有这样的心思！”
周生婴一听忙看向殿内的宫娥内侍，“都管好自己的嘴巴。”
说罢，他挥了挥手，将人打发了出去。
紧接着他又哄着吴王道：“表哥说得极对，陛下怎么这样呢？”
都已经醉了，只能顺毛捋了。
吴王却气得站了起来，指着殿外朗声道：“我还怕他们听不成？”
周生婴没想到吴王喝了酒什么话都敢说。
吓得他忙起身拉着吴王，连哄带劝想将人扶进内室去休息。
然而吴王却挣扎着。
这时高密长公主回来了，她看到周生婴抱着吴王，不禁诧异。
周生婴朝着她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后，将吴王拖进了内室。
他好不容易将吴王哄睡，再出来时，高密长公主正守在门口等着他。
“怎么回事？”高密长公主凑过来问道。
周生婴回身将门关严实，然后扶着高密长公主落座。
他解释道：“十九哥是因为他姨娘的事心烦，不过醉一场也好。”
高密长公主撇嘴道：“二十一哥这事办得确实不地道，你说他把我阿娘摆在哪里了？”
她得知此事心里便不舒服，只不过一直没说出来。
不说不代表她满意赵皇。
周生婴搂住高密公主的胳膊后将下巴搭在她肩膀上，腻腻歪歪地说道：“刚才哄十九哥好累啊。”
高密长公主瞬间没了脾气。
“瞧你一身的酒气，快去沐浴更衣，我让武妆去给十九哥熬碗醒酒汤。”她轻推了周生婴一把。
“遵命！”周生婴笑道。
吴王躺在榻上，缓缓睁开眼睛后看着身处的环境，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是清漪殿的内室。
此时的他没有说话的欲望。
叹了一口气，他坐起身来，却觉着头痛得厉害。
不过他还是穿上鞋子，往出走着。
周生婴听见响动进来，“十九哥再歇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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